第五章 妈妈不在了

回家的路上，路过一家包子店，鲜肉大包两元一个，赵小飘指着蒸笼里一个蒸散了的包子说：“老板，这个包子可以一块钱卖给我吗？另外我还买两个。”老板爽快地答应了，接过赵小飘递过来的五元钱，赵小飘提着包子继续往家走。“中午我跟妈妈就吃包子，下午我去买点煤，再买一点肉，晚上给妈妈做她最爱吃的萝卜炖肉。”他想到，隔着塑料袋摸摸包子，“太好了，还是热的。”

赵小飘推开家门，大声喊到：“妈妈，我回来了，买了包子，我们一起吃。”赵小飘瞥了一眼厨房，熟悉的位置上没有了熟悉的炉子，平时过道里熏人的煤烟味也没有了，“是不是李姨帮着把煤炉提出去了，”推开卧室门，一股积蓄已久的煤烟叶扑面而来，屋里的温度升高了很多，空气也好像粘稠了，赵小飘看见妈妈静静躺在床上，苍白的脸上透出一股桃红色；“妈妈！”赵小飘扑了过去，装着肉包子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，他拼命地拉开窗户，妈妈的手好像还有一点温度，赵小飘使劲地推着妈妈，在她耳边大喊着，“妈妈，你醒一醒啊！妈妈，妈妈”泪水奔涌而出，凄厉的哭声很快惊动了邻居，先是隔壁的李姨跑了过来，接着楼上的张婶，马叔，邹婆婆都下了楼，有人拨打了120，大概过了十分钟救护车赶到到门口，一个急救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了，医生简单地检查后对大家摇摇头，邻居们开始也哭了起来，李姨拉过赵小飘把他搂在怀里：“这个苦命的孩子，”李姨哽咽地说不出话来，赵小飘挣脱了李姨的怀抱，拉起妈妈的手，在妈妈身旁躺下，另一只手搂住了妈妈，“妈妈，再抱我一次吧，我好想你抱抱我”赵小飘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，“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，”赵小飘紧紧搂住了妈妈，几个大婶大妈早已泣不成声，被自己的家人劝了出去，楼门口也聚集了很多的人，知道了情况的邻居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，“真是个苦命的孩子，好像还不到七岁呢”不知谁先进了屋，在桌上放了五十元钱，邻居们跟着你五十，我二十得在桌上放下了一小堆钞票，赵小飘依然紧紧地搂住妈妈，李姨站在旁边不停地擦着泪水，“小飘，你妈妈已经走了，别伤心了，你妈妈病得实在太辛苦了，这样对她真算是一种解脱，你先去我家吧，”赵小飘松开了妈妈，帮她整理了一下略微有点皱的衣服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，“李姨，谢谢您，麻烦帮忙问一下我妈妈的后事应该怎么办？”李姨点点头，一把搂住赵小飘，“苦命的孩子”李姨哽咽道，李姨递给赵小飘一把整理过的钞票，“给，这是邻居们凑的，一共750元，拿着”李姨又从口袋里摸出了300元钱，一并递给赵小飘，“这是李姨的，真是抱歉李姨也不富裕，能帮你的太少了，”赵小飘接过李姨递过来的钱，“谢谢李姨一直帮助照顾我们，等我以后挣了钱一定会报答您的，”这时，社区工作人员得到消息也赶过来了，有人去医院帮着开死亡证明，有人帮着联系殡仪馆，两个小时后，殡仪馆的车到了，工作人员问：“逝者还有其他的家属吗？”赵小飘告诉他：“没有亲戚，就我一个了。”工作人员愣了一下，“还有其他的大人能陪这孩子去吗？”李姨因为要照顾生病的老伴，实在也走不开。“我陪这孩子去吧，”一个声音响起，赵小飘回头一看，是覃三，“谢谢覃三叔。”赵小飘在抽屉里的两个盒子里取出所有的钱，有180元，他把钱装进口袋，和覃三一起上了殡仪馆的车，车穿过繁华的城市一直开到了东郊的殡仪馆，有热情的工作人员把他们领到了服务大厅，“你们好，请问需要提供灵堂服务吗？带鲜花的大厅1000元，中厅800元，小厅500，乐队演奏200，出殡仪仗队300，电子鞭炮100，还有各种高中低档的寿衣，接待员一边介绍着，一边把一张印有各种服务价目表递给了覃三，赵小飘接过单子，告诉接待员：“我妈妈只有我一个亲人了，这个叔叔是陪我来的邻居，我一共只有1260元，”接待员顿时傻眼了，正在接待其他人的几个工作人员也愣住了，大家看着这个好像只有五六岁的孩子，好长一段时间大厅里一片安静，覃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，“嗯，这个小家伙的意思是按照最简单的来办就好，”一个接待员喊来了负责的经理，经理看了看赵小飘递过来的死亡证明，“小家伙，可是我们这里最基本的接送、火化服务就要2600元，你这可咋办呢？”覃三抢着接话“就按这个办吧，不够的我来补上，”在交费窗口，覃三从赵小飘在口袋里掏出的一大叠各大色面值的钞票中数出1000元，把剩下的塞回赵小飘的口袋。“小家伙，你先留着点生活费，其余的算我借你的”赵小飘用力点点关，眼角有些晶莹的水花闪动了几下随即消失不见。

火化的地方在离殡仪馆还有大约500米的山上，赵小飘陪着送妈妈的车从后门静悄悄开出，来到火化场，在等待的时候，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，直到有人喊：“谁是王小倩的家属？”赵小飘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骨灰盒，紧紧抱在怀里，两人换乘了两趟公交车，天黑时才回到了家，覃三把赵小飘送到楼道口，对他说：“我走了，有什么事到电影院找我，”赵小飘点点头，目送着覃三的背影消逝在道路的拐角处，进了家门，屋里因为窗户打开，温度很低，赵小飘把妈妈的骨灰盒放在床边柜子那张父母的合影下，翻出两支以前停电用剩下的蜡烛，在两个小盘子里点燃后，放在妈妈的骨灰盒前，赵小飘没有再哭，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哭了，他捡起中午买回的肉包子，来到了李姨家，“李姨，这是我妈妈绣完的十字绣，早上妈妈托我交给您”赵小飘递给李姨那幅十字绣，“还有，李姨，我的炉子火灭了，能请您帮我热一下这几个肉包子吗？”李姨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，接过装包子的袋子转身去了厨房，一会儿功夫，李姨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走了出来，“小飘快吃吧，我给你蒸了鸡蛋，饿坏了吧，这几天你就到我家吃饭吧。”赵小飘谢过李姨，迅速吃完包子和蒸鸡蛋，回到家里，他用冷水洗了下脸，在自己的小床上躺下，手里握着妈妈送的布老虎，看着旁边那张空空的床，烛光的光晕在眼里渐渐放大，“妈妈”赵小飘发出一声梦呓，沉沉得睡去。